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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不想人挤人!推荐这8个冷门秘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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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开年,

一条报道了位于浙江台州的黄岩石窟,

被评价“鬼斧神工”、“炸裂打卡地”、“穿越时光的洞穴”……

而它的设计者徐甜甜,

刚刚在 三月获 得 2025年度沃尔夫建筑奖,

成为 首位获得沃尔夫艺术类奖项的中国人。

像徐甜甜这样深耕中国乡村和城镇的建筑师不在少数。

值此五一小长假,一条精心整理了中国各地的乡建项目:

渠岩改造的青田乡村,修旧如旧,村民重新凝聚起来;黄印武重振沙溪古镇,让2400年小镇焕发新生;周贞徵为大利侗寨建活动中心,传承手工艺……

它们既盘活了质朴的老建筑和乡村生活,

也成为远离喧嚣的独特打卡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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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建筑圈,徐甜甜是独树一帜的存在。她16岁保送清华建筑系,随后前往哈佛学习。2004年,在中国快速城市化的高峰时期,徐甜甜回到家乡,深耕中国乡村建筑10多年。在她眼里,做建筑,“就是学习当地生活的媒介。”

她最新的作品之一是位于浙江台州的黄岩石窟。这个有着1500年历史的石窟,在15个月的施工后,焕然一新。

建筑师,徐甜甜

走进黄岩石窟的一瞬间,就被一种原始的壮丽感所击穿。

石水共生的1号窟:两座相连的编木拱桥,共同构筑了一条笔直的通道,而桥的下方,就是碧绿的水潭。

因此,这里还有一条“水上动线”:洞内三座码头,坐船都可以到达。“而且因为矿物质比较丰富,水面就是蓝绿色,特别漂亮,正好和黄色的壁画形成对比。”

洞内通道与动线,曲径通幽、移步换景

洞内通道与动线,曲径通幽、移步换景

千年以来,人们在洞窟开辟出了大大小小的生产通道,这些原有的通道,在设计师的手下变成了交错连续的通廊,步步为景。

路径上许多栏板,采用了镂空的造型。“一方面是减轻它的重量荷载,另一方面,也能形成更加柔软的肌理。”徐甜甜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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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号窟,石中剧场

穿过这条甬道,便来到了2号窟。三个大小各异的剧场,一个头顶岩壁,另外两个露天而居,将空间叙事推向高潮。这里会有当地民乐团的演奏:长笛、琵琶、堂鼓,共同奏出悠扬的乐曲,在石壁的重重反射之下,尤为动听。

大剧场的另一侧,则是一片空地,巧妙的留白:这里的崖壁之上,水流常年不断,滴在石上泠然作响。

文脉厚重的黄岩,石窟就是那个自然与人文的双重载体

90年代,黄岩石窟建成了景区,徐甜甜采用了“建筑针灸”的方法,也就是最小干预的思路,保留了一些当年的雕像、岩壁上的石刻。

黄岩石窟都是手工开凿,每个地方的这些关于人的故事,都是非常打动人的,它是代代相传形成的人间烟火。“所以我去看石窟,它不仅有千年的历史,也有一段是我们社会某个时期的记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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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黄岩石窟之前,徐甜甜就曾完成了位于浙江丽水的缙云石宕的设计,在网络上大火,一度引发时髦年轻人的打卡热潮。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

她以最低的干预和成本,将首批8、9、10号三个石宕,改造为石宕音乐厅、石宕书房和表演空间。从调研、设计到建造,不到一年时间。

9号石宕,也为当地传统婺剧提供了新的舞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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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民的鱼塘概念被稍加改造,如今,人们可以洞内发呆之余,体会“天光云影共徘徊”

9号石宕是顶部完全开放的露天空间。以前是鱼塘,徐甜甜最初在一个雨天来到现场,发现雨水滴在水中声音特别好听。

于是,她延续了村民们自发改造的水塘概念,在正中央保留了一汪水,柔和了石宕的粗砺感,人行两侧,倒影其中,诗意便生。

岩壁颜色最漂亮的9号,摄影:王子凌

石宕的岩壁颜色很漂亮,凝灰岩就是火山喷发后凝固的石头,尤其是阳光下会有温暖的色调。

她还为这个石宕设计了几种不同的使用方式,雨天、晴天,有水、无水,各有妙处:

“池中有水时,这时天光云影映在水中,很漂亮。游客不多的时候,人们沿着水从边上走,水的倒影在这里面也是一种体验。水放掉,就对应两种舞台形式。一种是中间的中心舞台;还有一种就是标准的舞台,舞台在前面,人坐在放掉水的空间。”

石宕的刚劲,与水的灵动,互相补充,互相冲撞,空间自然而然有了张力。

石宕书房,摄影:王子凌

8号石宕底部,有原本用于采石的台阶小路和一个个上下串联的采石平台。建筑师保留了向上攀登的石阶,而采石平台被改造为一个个书房,摆上书架、书桌,成为一个个天然的阅读室。

8号窟是三个石宕中最高的,净高38米,相当于十层楼高的岩壁,结合岩壁的小径,将古诗中“书山有路勤为径”的抽象概念变成了一个真实的空间。

采石表演的户外展厅,摄影:王子凌

10号石宕之前是村民的养鸡场,在设计之初,村民们主动要求得有一个可以继续做采石表演的地方,也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个矩形的敞开式石宕。

由于经年的雨水冲刷,在岩壁上形成了峻黑的、富有冲击力的水刷痕迹,与原本的浅石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上图, 采石表演展厅的 入口;

下图,户外看台,图片 摄影:王子凌

一座看台矗立在岩壁之前,人们可以在这里观看表演采石,给予石匠们充分的仪式感,没有表演的时候,看台顶部是向外俯瞰周边山景的绝佳场所。

未来,从石宕茶室出来后,沿山边小路会路过石宕花园的瀑布水景,日落时分来到石梁日照,赏日落烘亮石梁墙壁的奇观……

这里,已经成为村民新的文化中心,村民自发来这里跳舞、拍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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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田村位于广东顺德,拥有400年历史,水网密集,地处隐蔽。正如它的名字,这里有一望无际的青青田野。

在这里,艺术家渠岩和乡建团队、村民、乡贤、政府一起,进行他艺术生涯的第二次“艺术乡建”

青田的建筑房顶还保留着红瓦

渠岩

2000年,为了拍摄乡村三部曲摄影作品:《权力空间》 《信仰空间》《生命空间》,渠岩毅然决然地到乡村去了,走了四五个省、市,几万公里。偶然遇到了太行山最深处的许村,就开始了中国最早的艺术乡建。

走上乡村的这条路,别人认为这不是艺术,但 渠岩心里想,下次,他一定要突破现有的艺术体系,超越艺术史。于是,他将各个学科的理念融入到青田的乡建中。

融入村民,第一件事是学习地方知识

修葺后的前石长街

为了融入村民,渠岩第一件事就是做一名在地学徒,调查走访,谦虚地学习地方性知识,村民的家族村落历史。

改造从整体的村貌上入手,也是最快可以立竿见影的。千石长街,年久失修,地面下陷,凹凸不平。居民的屋檐下也搭了杂乱无章的电线,团队就把路重新修平,重新铺设排污管道。

有些村民盖房子的时候,因为喜欢喜庆,就贴成红色的瓷砖。团队就建议最好能选择灰一点的瓷砖,比较贴合岭南建筑。

西边碉楼前的大水塘经过恢复,已经清澈见底

碉楼那一片大水塘,原来全是打氧机,震耳欲聋的气泵声响彻田野,用了三年时间慢慢恢复,现在荷花多了,水质清澈见底。

村里东西有两座碉楼,旧时是军事防御的功能,其中有一幢已经斜了。就有人过来说要修正,再盖一个顶,要花300万。渠岩就说:“比萨斜塔还斜呢,也没有扶正。”村民也集体不赞同重修。

青藜书舍,有兼祠堂的功能

两个书院,有兼祠堂的功能,因为漏雨逐渐废弃了,渠岩保留了原来的石材和青砖进行重修。没了祠堂,就没有凝聚的力量,乡村就会碎片化、原子化。

“总之,我们修复的是‘青田乡村’,而不是‘青田新村’。”渠岩总结说。

一群小朋友在青田学划龙舟,属乡村研学活动

改建后的青田没有显著的地标性新建筑,航拍看去几乎普通。

然而,漫步其中,那些修旧如旧的祠堂、书院、池塘、长街和碉楼,那些回归的当地人和逐渐恢复的民俗信仰,会让你理解渠岩所说的:“乡村才是我们的根子,支撑了中国人的生命与精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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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溪,藏在云南西南部山区,拥有2400多年历史,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,2002年被列为全球“值得关注的濒危遗址”之一。

2003年,刚在瑞士完成学业的建筑师黄印武,带着国际筹得的1400万慈善基金来到沙溪,开启了漫长的“沙溪复兴工程”。

黄印武与开店的阿瑞奶奶攀谈

沙溪古镇街景

当时的沙溪,目之所及,是一片颓败景象:一座座木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,房前屋后堆着破砖烂瓦,村民家里不通电,路上连个路灯都没。因为闭塞贫穷,村里的人开始外迁。 同时,这里是一片净土,没有受到过度发展的影响。

从铺设水管道到修缮珍贵古建筑,再到规划周围村落的修复与发展,黄印武一做就是18年。

恢复后的南寨门

修复后的寺登街

沙溪寺登街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,留存着马帮停留所需的市场、店铺、戏台、寺庙、马甸和周边的寨门。

但据黄印武与当地文史学家的考证,寺登街形成的真正原因,并不是因为马帮,而是建于明代的一座寺庙,就是后来的兴教寺。沙溪的佛教徒多,都会趁赶集时来拜一拜,时间一长,人们索性把集市搬到兴教寺门口,这么一来,赶集、拜佛两不误。

兴教寺新建大门后

黄印武和修复人员,先花了一年时间研究这个建筑是如何建起来的,尤其兴教寺的大殿和二殿,是明永乐年间的古建,在我国西南地区十分罕见;再了解学习当地的材料和建造工艺。

首要的任务便是新建寺院大门。黄印武设计、修建了一个一层高的门楼,前面配上了哼哈二将,以体现这里是个寺院。并用本地剑川县的木工工艺建造,特意让人能分辨出这是后来新建的。

“遗产修复强调遗产的真实性。” 在黄印武的理解,这种“真实”简单说就是修复者诚实的心态,能让人看到这里曾发生什么,哪些东西该延续。文化遗产有历史的痕迹,修复最要不得的,就是把这痕迹给抹除了。

修缮完成的东寨门

寨门对一个古集市来说尤为重要,奠定了整个寺登街的格局。恢复东、南、北三个寨门,耗费了十几年。

南寨门在2000年时因为通车被拆,但旁边的墙没拆干净。修复团队依照墙的遗留痕迹和一张老照片,推算出了寨门原始高度,把寨门给恢复了。

当地有个传统,新建房子会找书法家在屋顶的梁下写题记。南寨门重建起来时,黄印武忙忘了这事,因为小时候有跟着父亲学过画画和书法,就亲自动手写题记。

古戏台上的藻井天花

对寺登街魁星阁的修缮,拿着图片对照前后,外观上似乎看不出大的变化。实际上,黄印武拆了全部楼板,加粗、加固柱子;为了减少演出队伍在演戏过程中频繁上下搬动音响器械,他还专门做了一个后台来储物。

寺登街的修复基本完成后,开始有游客慕名而来,本地人也开始做客栈。“最早一批外地人来开民宿、餐厅的,他们是真爱沙溪,能融进来,才留得下来。”

位于北龙村的先锋书局

城隍庙前的照壁

北龙村的先锋书局,被网友称为“中国最美乡村书店”。这其实是黄印武亲自设计改造的。

建筑改造自村里原来的粮食加工站,把两处年代久远的夯土建筑重新修复,内部的屋架完整保留,部分的屋瓦替换成玻璃,让阳光照进书架。

在鳌凤村,沙溪人供奉本主信仰的城隍庙正在修复中。另一侧被荒弃的小学,则被改造为社区文化中心。

做这些事,除了吸引游客,黄印武觉得更重要的是能为本地人创造机会,“只有本地人才能更好地延续本地的文化,不然看哪都一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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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潓江边的步道

当地人对于黄印武如此漫长的修复,不是没有抱怨和质疑过。以前他习惯闷头干活,2011年后,他开始在当地电视台、互联网新媒体上露面。

“我意识到我得发出声音,一是想通过外面的报道,让当地人看到沙溪现在走的这条路没错;二是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,约束可能会到来的过度发展。”他认为沙溪因为地方小,遇上这些,只会被摧毁。

身边许多在城市执业的建筑师朋友们都想着去沙溪,亲眼看看黄印武做的事情:

“沙溪改变了他,他也和沙溪融为一体,相比留在城市里做教授、当大设计院领导,老黄可是真正的人生赢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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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后建筑师周贞徵, 在美国获得设计专业的硕士学位后便选择回国。这些年来,她数次扎根贵州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,为这里的妇女们造了一座摩登、实用的工作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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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的秋天,周贞徵第一次来到位于贵州黔东南的大利侗寨。 整个村寨位于榕江县的山谷之间,是侗族文明的重要发源地,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约600年前的明朝。

由于大型车辆无法进入,大利侗寨至今仍是一个桃花源。村子保留着罕见的自循环体系:没有具象的书面文本形式,靠着山歌和民间故事,将本地的文化代代相传;食物、衣服、房子,都是自己“种”出来的。

周贞徵说:“传统村子能够做到这一点挺牛的,自给自足和开放之间的尺度,它恰好停留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。”

妇女社区活动中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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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,寨子里的妇女没有可以一起工作的地方

周贞徵一直觉得,建筑与面料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:“人类所造的第一个建筑是帐篷,它就是一顶软性的建筑。在著名的现代建筑学院,早期德国魏玛包豪斯大学里,纺织系是女性必修的专业课之一。”

在家家户户都织布、染布的侗寨,周贞徵决定从建筑入手,为妇女们建造一栋工作室。

她和团队一起,与当地师傅合作,用传统的冷杉木、穿斗技术,造了一栋完全融于当地环境的新建筑:妇女社区活动中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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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利侗寨妇女们展示自己的作品

制作传统侗布的妇女们,每天都会到社区活动中心工作。 而侗族的传统技艺:豆染,正在面临年轻一辈断层的问题。

周贞徵将很多即将失传的豆染,拍照存档,带回去北京。再和专家一起重新复原了这些豆染的图案,重新刻板,带回大利,在社区活动中心给妇女们授课,教她们拾回豆染技艺,准备做一系列现代床上用品。

工作室现在被命名为“大利妇女活动中心”,周贞徵很喜欢村里的孩子们一起过来玩:“孩子在他们的传统建筑里,看着妈妈在做手艺,这是一种具有身份认同的传承。“

妇女们登上了《纽约时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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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,周贞徵带着妇女们前往北京参加设计周活动。同年,大利妇女活动中心建筑模型在威尼斯双年展亮相。11月12日,大利侗寨的妇女们和她们的手艺,还登上了《纽约时报》。

2020年疫情后,大利妇女们双喜临门,连获两个大奖,贵州非遗主题的文创奖、最佳生活方式改良奖。大山深处,妇女们的地位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,丈夫也开始重视原本习以为常的传统。

周贞徵说:“从外面看,好像是我们在帮助当地妇女,但其实我们在整个村子里学到的,是对生态循环的思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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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家地坑院,坐落于河南省三门峡市西王村。这里位于河南省、山西省和陕西省的交界处,海拔1000多米,是秦岭山脉的一部分。

过去,西王村家家户户都住在地坑院。这种被称为“地下四合院”的中国传统民居,至今已经有4000多年的历史了。据统计,河南三门峡如今仍有上百座地下村落,接近万座地坑院。

地坑院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,但在中国却很少有人知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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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没有建筑师的建筑》一书中,

有一张飞行员拍摄的地坑院的照片

中国台湾出生、美国长大的建筑师林君翰,是香港大学建筑学院的教授。他从近20年前起就开始关注中国农村建筑,几乎到过中国每一个省份,做过超过20个改造项目:广东琴模村学校的操场看台、湖南湘西昂洞村的卫生院、云南双河村的社区中心……

几年前,香港大学的明德基金会联系到他,想要资助他进行一处传统建筑的改造。他提议了地坑院,早在读大学时,他就在一本名为《没有建筑师的建筑》的书中读到了这种中国独有的建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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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坑院中通常有1-2棵高出地面的树:

见树不见村,进村不见房,闻声不见人

五六年前,他开始做地坑院的调研。他还记得第一次亲眼见到地坑院的欣喜:“我在地上走,突然看到了一棵树的树冠,我想,这是什么东西,走近才发现,底下有一个院子。”

在去了50多次三门峡后,林君翰联系到了在地坑院出生长大的90后女孩朱十七。“她非常特殊,是村里少有的还住在地坑院中的年轻人。她家也是村中保护得最好的地坑院之一。”

十七答应了提议,并提出要求:希望把自家地坑院改造成村民的公共活动场所。

改造后的朱家地坑院

建筑改造耗时一年多,花费超过一百万。其中,林君翰主要做的是地坑院主体的改造。

一个是将传统的先挖坑,再在坑壁挖窑洞的方式,改为了先挖坑,再在坑中用砖砌窑洞。这种方式可以防止落土,保持窑洞内的卫生与安全。

砌窑洞的红砖,是用当地粘土做的。在林君翰看来,使用当地材料非常重要:“当今最不环保的行业之一就是建筑。很多人装修房子,先选择要什么窗户、什么结构,然后从各个产地运过来,在我看来这不是设计。中国传统建筑的特殊性在于,它们只用附近有的材料,这样才能形成当地的特殊文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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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通窑洞是最难的部分,花了好几个月才做好

朱家地坑院共有12个窑洞,每个窑洞原本是独立存在的。林君翰选择将西边相连的三间打通,形成更宽敞的半开放大厅。这里可以容纳上百人,未来,村民可以在这里开会、聚餐。

为了解决传统地坑院通风差、阴暗、潮湿的问题,林君翰在每个窑洞上开了不同形状的天窗。“有一个天窗下面是圆的,上面是方的,就像中国古代的钱币。”

在最初的方案中,林君翰本计划改变原有卫生间和厨房的位置。

但考虑到风水问题,十七提出了异议:“地坑院每一个窑洞的位置都不是随随便便定的。主窑的位置根据主人的生辰八字来定。我家的院子以北为主窑,那卫生间就在西南角,入口在东北角。”

林君翰采用了当地传统“箍窑”技术,

从底部向上堆砌砖块,最终在顶部交汇,形成拱形

在林君翰看来,自己的设计通常只有一两个简单的动作。“我觉得农民建房子,有时候并不漂亮,甚至有点奇怪。但后来越研究,越发现他们很聪明、很有创意、很多元,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。”

“我想做的不是revolution(革命),而是evolution(进化)。我希望表达的是,所有的地坑院、传统建筑可以改变,改造的方法可能不同,但都可以进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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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成都市区80公里外的铁牛村,50多位从一线城市搬来的“新村民”已在这里创业抱团生活近五年。

他们创建了一个乡村生态社区,成员从60后到10后不等,其中80后和90后占主力,约占六成。在村里,随便遇到一个戴草帽、穿套鞋的青年,很可能是“硕士”“海归”或“腾讯大厂前员工”。

这一切源起于2017年,建筑师施国平收到的一份邀请。

新村民们

施国平接受一条采访

2017年,刚刚参与完蒲江县明月村乡建工作的施国平,收到来自20公里外蒲江县西来镇政府的邀请:能否对西来镇铁牛村做一个整体发展规划?

从成都开车1小时15分钟,就进到了蒲江县下辖的西来镇铁牛村。这个普普通通的川西乡村,面积9.6平方公里,正好是中国国土面积的百万分之一。9900亩柑橘果园,被1000多亩鱼塘划分开。

铁牛村俯瞰(典型的川西林盘)

整个村子1000来户人家,其中一部分正准备搬到村里统一新修缮的回迁房,整整齐齐的一溜,背靠着铺满莲叶的水塘。留村的老村民以50后、60后为主,70%以种柑橘营生。

因为多年来单一物种种植,土壤越来越贫瘠,生物链破坏,村民需要持续地打药施化肥,才能保持柑橘的产量,水塘也因为大量养殖被污染了。

施国平与团队在村里讨论规划设计

施国平带着团队,驻扎进了村子,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,把村里因为村镇合并空置的一些房子,改造成青年公寓、食堂、工作站、社区中心,开始为整村规划做调研。

铁牛村整村规划的核心,是“农场式林盘”,以柑橘果园为主。第一步,修复生态环境。2021年起,新村民租下了9亩柑橘园,挑战不打化学农药,不施化学肥料的生态种植。

橘林下的白鹅

橘树林下,腾出了空间,种一些固氮类的作物,让土壤变得更肥,引进乔木,生物多样性变得丰富。水塘因为不再接收化学肥料的污染,逐渐恢复了清澈。

今年,村子里的生态种植,计划从9亩扩大到36亩。“希望慢慢地通过修复,乡村能回到40年前那种生态环境。”

村民融合中心室内

落在村里黄金地段的,原本是村民活动中心,一栋2层楼的毛坯房子,空置许久。3位90后年轻建筑师,和10个新村民,加上当地20个有经验的老工人,一起动手改造成了现在的社区融合中心。室内的软装部分,灯具、家具,都拿废弃木材直接加工组装。

让当地村民加入进来,用当地的手艺,当地的材料——是这场乡村建筑实验,最重要的部分,因为它“凝聚人心”。

乡村研究院大楼

社区另一座改造的城乡文化研究院办公院落,是村委会的旧址。在这里,大量废弃物得以再利用,就连老化的家用电器,冰箱、干燥机,都有了新的用武之地。闲置的木材,老旧的门窗,都重新变成建筑材料来使用。

社区里有个共识,乡村没有一件东西是废的。“这是真正的生态建筑的实验。”

施国平与年轻建筑师在现场

最令施国平感到意外的是,几个年轻建筑师,原本只是从上海过来驻场,三个月工期结束就计划返回,但最后都选择了留下。

其中一个年轻人私下告诉他,在这里,从画图创意到最后实施,都是自己带着工人完成,第一次独当一面,快速成长了。一想到回城市工作,更像是“螺丝钉”,就果断选择留下了,还想亲手盖更多房子。

学习搭建木头房子

科科(右二)带领大家向老村民学习种菜

在田野里,也要精致摆盘

社区小伙伴们年龄跨度从60后到00后不等,而且已经有“村2代”出生。每个人背景、专业、年龄、阅历,都不一样。大家聚在一起,在大自然中开发出了很多生活方式。

村里生活的开销也不大,包吃包住:大家动手改造成了青年公寓,每天吃自己种的菜、社区小伙伴轮值做饭。“分享和共同学习的过程中,我们一起把生活变得更丰富了,这也是乡村生活对城市人,特别有吸引力的地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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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5月,49岁的王澍实现了作为建筑师职业生涯的巅峰,拿到了普利兹克奖,绝大部分获此殊荣的建筑师70多岁,比如今年的得主、英国建筑师David Chipperfield,刚过70岁。

同年,他收到由博物馆、美术馆、档案馆组成的富春山馆的设计邀约,作为接手设计的条件,他提出再做一个整村的改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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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澍、陆文宇10年后重访文村

选择文村,不仅因为它是浙江27000个村子的典型代表,更因为老村的选址的怪异:坐南朝北。

“这个地方的土地非常稀缺,他们宁可选择人住的地方差一点,住在山的阴影里,也要把太阳全部留给农田,考虑的是人和自然之间最合适的关系,我觉得特别震撼。”

10年过去,这个原本面目模糊、新旧混杂,被王澍戏称为“鸡肋村”、“半残村”的地方,成为了海外媒体和建筑设计领域最有名的村子。‍‍

文村新村‍‍‍‍‍

老村村尾的改造前后对比

文村沿溪而建,背靠连绵山脉,呈带状分布。村东两段是老村,顺着溪流的方向,分出上村和下村。村西一段,是王澍新建的村子,在溪水的最上游。

老村的老房子,多半就地取材,土墙、青砖、石头,会拼砌在一面墙上,墙和墙之间,夹出一段宽窄不一的巷道。漫步其中,能时不时撞见历史的碎片,比如一面孤悬的土墙,门额石匾上的字迹依稀可见,文气十足。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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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村里,还穿插着村民自己的小洋楼,也有王澍设计的新农居,用着当地常见的本土材料——土、砖、石、木、竹,但却是全然陌生的组合方式,在村里安然立着,好像在那里很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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‍‍‍“浙江的乡村建筑原本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审美水平,绝不逊于欧洲的乡村建筑,且保存相当完整,但仅过了三十年,大半已去,新建筑一味求洋,缺乏文化脉络传承。‍‍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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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村的主道,延续了老村沿河的主道,自然分出前后两排新建筑

村西,是王澍亲手规划的、可住24户的新村,每一栋建筑都不一样。还是就地取材,黄色的夯土、抹泥,灰色的杭灰石,还有江南惯见的粉墙黛瓦。

黄、白、灰,构成了王澍心中理想的乡村,这是从文村老村自然生长出来的。不仅仅是材料、风貌,还有独属于文村的空间格局,都被建筑师一一捡拾,放进新农居,构成了“比老村还像老村”的新家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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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筑和风景的关系也被仔细纳入考量,“每一户,你都会发现,从室内可能透过某一个门,看到了外面的远山,从二楼的某个地方,能看到周边的田野。”

“每一栋建筑就像是一个审美照相机,你住在这房子里,你就住在了照相机里,建筑自己会生成照片的,这是中国传统建筑很重要的一个审美的考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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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分建筑原型‍‍

在新村落,王澍用做研究的方式,设计了8个建筑类型,再通过材料的使用上的变化,出现了一共24个变体。

“24户,其实是每一户都不同的。我很强调你的房子,你会通过一些特征很容易地辨别,你也可以跟别人说这是你家,为什么这是你家,这种识别度,或者说归家感。”

王澍用的全部都是当地的材料、当地的做法,但全新的演绎方式,却让房子像是从“原有的土地里生长出来的感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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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在村里3年的调研学习,王澍也从村民真实的生活中,提取了丰富的建筑原料:

老村坐南朝北,除了北向开门,每座房子在南面也有一个开口,形成对称的南堂、北堂。在新村,他复刻了这样的空间布局方式,“我们所有的新房,全都有开南北门,这是他们自己文化的延续。”

在建筑设计中,王澍特地把厨房和卫生间的空间留的比较大,“我们发现村民除了用现代化的灶,还要用柴火灶,也会在厨房和卫生间堆放其他的杂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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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文村的诸多设计里,王澍最念兹在兹的,是院子,“这是天地,中国人的传统里,每家户是要有天有地,这是我们的文化。”

在24个家里,他设计了多种形态不一的院子。大的、小的、方的、窄条的,堪称院子设计大全,所有的院子都没超过10m²,所费的力气,却是难以想象的。 ‍‍‍‍‍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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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村新村

王澍始终记得2012年,第一次带省里的领导来现场的时候,脸上惊愕的表情。后面有人在小声说,“王老师有什么本事把这一堆破烂改造好”。

文村也成了周边村落造房子时学习的榜样,以文村为核心,附近的村落,逐渐开始按照文村用到的外墙如杭灰石,设计自己的家。 曾经砌猪圈的石墙,已经变成很多民居的外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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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王澍看来,乡村,应该和世界同步向前,居于其中的人,不应该被圈禁在落后的生活空间里。

“做乡村保护,我是带着感情,这差不多是中国文化最后可以被挽救的机会。”王澍说。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一条”(ID:yitiaotv),作者:搜索下载一条,36氪经授权发布。